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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草木繁茂,展现出勃勃生机。与火爆的天气相比,更火爆的是北京矿产地质研究院的会议室。近日,矿业界众位专家齐聚一堂,就战略性新兴矿产资源的市场动向、行业趋势及未来前景发表演讲并展开激烈讨论,对这些以往被忽视的矿产资源进行了深度解析,为未来矿产资源投资“把脉”。
中国地质科学院全球矿产资源战略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中色丝路高级顾问王高尚作为第一期“战略性新兴矿产资源专题讲座”的演讲嘉宾,为大家深度讲解了资源需求的周期性及未来投资机会。
中国主要矿产需求趋势
资源需求的周期性
周期率是主导自然和社会发展的重要规律,矿产资源消费也不例外。近百年来,全球矿产资源消费增长20倍,经历了4个周期,分别为低增长期(1920年~1945年)、高增长期(1946年~1973年)、低缓期(1974年~1993年)和快速增长期(1994年至今)。其中,1994年以来20年的增长量占近百年的一半以上。驱动资源需求周期性变化的三个要素:人口增长、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
同时,在十年或者更长尺度上看来,价格周期与需求周期相关,一般呈现“快速上升-缓慢下降-平台”这样的趋势,下降周期多呈现波动较小的平台期。这样看来,国家资源需求的增长并非线性的,而是呈现S型的趋势,是有顶点的;从全球范围来说,这种大周期形成与大国工业化的崛起有相关性。
那么,这种资源周期性现象背后的驱动因素是什么呢?接下来是持续增长还是放缓呢?王高尚用矿产资源消费“S”形理论对此进行了解释,说明了国家工业化进程中资源消费与经济发展的非线性规律。他认为,从农业社会、工业社会到后工业化社会,随着人均GDP增长,人均资源消费呈现低缓-加速-顶点-下降的“S”形变化规律,即农业社会人均资源消费呈低缓增长趋势,工业化发展阶段呈快速增长趋势,之后随着经济结构的转变、社会财富积累水平不断提高和基础设施日趋完善,各类资源的人均需求陆续达到顶点,不再增长,并趋于下降。资源消费的起飞点(矿产资源需求开始进入高增长期)、转折点(矿产资源需求增速减缓)和零增长点(矿产资源需求到达顶点)是“S”形模型的三个重要转变点,对应于经济结构的重大转型期的开始。由于不同资源的性质和在国民经济中的用途不同,“S”形曲线的形态和三个转变点的位置也不同。同时,由于不同国家工业化时代、经济发展模式以及消费理念的差异,造成“S”形曲线顶点高低的差异。
依据矿产资源消费“S”形理论基础,按照经济发展程度,王高尚把全球各国划分为四个集团,第一集团由美国、英国、法国、德国等11个发达国家组成;第二集团由日本、韩国、中国台湾构成,当前发展程度与第一集团相近,但在20世纪80年代之前远远落后于第一集团,之后高速发展并影响全球资源需求周期;第三集团由中国、墨西哥、巴西等6个发展程度相近的新兴工业化国家构成;其他为除去前三集团以外的各国,相对来说经济发展较为落后。另外,由于俄罗斯在历史上的特殊性,中国在当前资源消费中的重要性,以及印度对未来资源消费的潜在影响较大,故把影响全球资源消费较大的俄罗斯、中国和印度单列。他以1950~2014年钢、铜、铅、锌消费量和GDP总量为对象,系统分析这些集团或国家在不同周期对全球增长的贡献度,以及资源需求弹性的变化规律,剖析资源需求周期形成的原因,进而判断未来全球资源需求的变化趋势。
王高尚分析,各国人口、经济规模和发展阶段的不均衡,决定全球资源需求呈周期性(群阵式)变化。根据2014年的数据,第一集团人口占全球人口总量的10%,大概消费了全球资源的20%,第二集团人口占比不足3%,大约消费了全球资源的9%,第三集团人口占比25.7%,消费了全球资源约为50%。由此可见,并非经济越发达,消费资源量越多。比如,中国人口数量占全球人口数量的18.8%,但资源消费量占到了第三集团资源消费量的90%以上,占全球资源消费量近50%。而印度人口占全球人口的17.2%,但消费全球资源总量不足5%。1950年以来,全球钢、铜、铅、锌消费增长三个周期的主要驱动力按第一集团、俄罗斯和第二集团、第三集团的顺序,发生规律性转变。1950年~1974年,全球钢、铜、铅、锌消费年均增长率分别为5.8%、4.8%、4.9%和4.5%。各集团资源消费普遍增长,第一集团主导全球增长趋势,对这一时期全球钢、铜、铅、锌消费增长的贡献率分别为35.6%、48.0%、41.2%和39.3%,其中1970年以前的贡献率更大。尽管第一集团在全球资源消费中的占比持续下降,但直到1974年,钢、铜、铅、锌消费量全球占比仍分别高达42.6%、58.5%、55.6%和49.8%。
1974年~1994年,全球钢、铜、铅、锌消费滞胀,年均增长率仅分别为0.19%、1.8%、0.2%和0.9%,各集团资源消费发生显著分异。其中1974年~1980年,第一集团钢、铜、铅、锌消费普遍下降,对全球增长的贡献率分别为-415%、-3.1%、–82.9%和–347.4%,其动因符合“S”形规律,即第一集团集中完成工业化后资源消费越过顶点转入下降通道。同时,上世纪70年代初发生的石油危机对经济的影响也不可忽视。1980年~1994年,受前苏联解体影响,俄罗斯资源消费大幅下滑,从此一蹶不振。其中,1990年~1994年,对全球钢、铜、铅、锌消费增长的贡献率分别为-252%、–95%、–135%和–138%,第一集团资源消费基本平稳,第二、第三集团增长加快,并支撑了全球消费量保持基本稳定;1994年,第一集团钢、铜、铅、锌消费全球占比基本保持1980年的水平,俄罗斯占比从最高点15%~20%左右大幅下降到3%~5%的水平,第二、第三集团占比持续提高;1994年~2014年,全球钢、铜、铅、锌消费年均增速再一次上升到4%、3.5%、3.5%和3.5%的水平,第三集团,尤其是中国发挥了绝对作用,这一时期,第三集团钢、铜、铅、锌消费全球占比从23.1%、21.7%、13.7%和18.0%上升到52.6%、56.4%、46.9%和52.4%,对全球增长的贡献率分别达78.6%、100%、81%和89%,中国占据其中约90%的贡献,第二集团集中完成工业化,资源消费量及全球占比从2000年转入下降通道,第一集团钢、铜、铅、锌消费量整体仍保持缓慢下降趋势,全球占比从1994年的35.6%、52.7%、57.5%和45.7%,进一步下降到2014年的16.9%、21%、28.5%和21.8%。从整个历史周期中来看,印度在全球资源消费增长中的占比较小,但自2000年以后呈现持续增长态势。
未来资源需求趋势
从上世纪50年代至今,以5年为一个尺度展开研究后发现,上世纪70年代之前,发达国家对资源增长起到带动作用,但之后起到的是负作用,资源需求仅占很小的份额。依据这样的现状,王高尚对未来资源需求形势进行了评估,他认为资源需求进入低增长期,下一个增长周期远未到来,并且下个增长周期主要看印度和东盟的需求。2030年全球石油需求可能达到峰值,资源价格将进入中低平台期。
为何做出这种判断?一是占全球钢、铜、铅、锌等消费总量40%~50%,增长贡献率80%左右的中国,已步入工业化中后期转换阶段,经济增长从高速向中低速过渡,资源需求增速随之将显著减缓。目前,中国钢需求已越过顶点步入平稳下降阶段,铜、铅、锌2020年前后达到需求峰值,未来5年年均消费增速将从过去10年的15%左右降低到5%以下,这一增长缺口短期内没有其他国家的力量能够补缺。
二是处于后工业化阶段的第一、二集团,资源需求总体仍将缓慢下降,且经济增长恢复尚需时日。即使这些国家有不同程度的再工业化趋势,但对全球资源需求量影响不大。对于目前有言论称特朗普政府上台后,美国基础设施重建将会对资源需求产生很大幅度的影响,王高尚表示不赞同。他说,美国目前钢消费量为八九千万吨,预计每年投资一万亿美元用于基础建设,也只能带动钢消费量约一两千万吨,而中国目前钢消费量约为7亿吨,相比之下,美国带动的增量对全球矿产品需求造成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三是印度是作为下一个工业化大国,虽然经济发展已步入快速增长轨道,但由于其特殊的国情和当前较低的资源消费份额,其增量并不能弥补中国的减量,短期内对全球资源消费增长贡献不大,其他国家亦是如此。
由此,资源价格将从金融驱动向成本支撑转变,处于下降周期的供需再平衡阶段,未来3年~5年将处于中低价位震荡。铁矿石价格步入下降通道,中国到岸价可能在60美元~70美元波动,下一个上升周期为时尚早。未来几年,石油价格可能处于60美元~80美元区间。
结构调整正当时
王高尚认为,从大趋势来看,全球矿产资源需求的低迷状态,正是调整结构、兼并重组的好时机。另外,新兴产业的发展将会带动一些我们之前不太关注的资源需求的上升。
中国矿产资源需求的趋势,预测到2035年,天然气的需求仍然处在高速增长阶段,石油处于缓慢增长阶段,煤炭需求持续下滑。黑色金属的需求顶点多在2020年前后到达,需求增长幅度不大,增长时间也不会过长。其中,钴锂锑等还有比较大的增长空间,金银将长期持续增长,2035年中国锂钴需求将为目前的10倍。
对于中国的矿产资源刚性需求增速放缓,其他新兴经济体完全接过中国对矿产资源刚性需求的接力棒可能性不大,以及5年~8年内全球矿业的复苏乏力等观点,中国矿业联合会原常务副会长王家华表示赞同。他提醒大家,国内铁矿石因为品质欠佳、成本较高等导致产业发展受阻,钢铁需要转移产能才能实现获益。国内工业化到了中后期,要转移产能就需要寻找性价比较高的矿产地,这些矿产地必须具备资源合作、基础设施合作和国际产能合作“三位一体”合作条件。并且,由于短期内矿业增长乏力,国内勘查开发环境愈发严峻,我们走出去的任务更加迫切。这需要我们有比较长远的眼光看待矿产资源周期性发展趋势,从中寻求机遇,实现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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